在时间流逝和情感得失中看到永恒

在时间流逝和情感得失中看到永恒 字体： 小 中 大 分享到： 在时间流逝和情感得失中看到永恒 2022-03-03 08:37:04 来源：文汇报

坂元裕二的最新电影剧本《爱如花束》延续了他对爱情的一贯思考。

写《东京爱情故事》时，作家坂元裕二23岁，这是一部经典作品。他对爱情的诠释细腻、浪漫、真实、感人，也不乏哲理性的思考。此后，他创作了《四重奏》、《大豆田永恒的儿子与三个前夫》、《问题餐厅》、《母亲》和《完美离婚》等多部剧，几乎在每个部门都受到好评，并促成了《爱情与生活经常碰撞，怎么说呢，这可能是我有生之年无法治愈的顽疾》和《所谓的复仇》

城市感、现实感、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和自我成长是坂元裕二戏剧所关注的。他最新的大银幕电影剧本《爱如花束》正在中国热映，也延续了他对爱情的一贯思考。

“轻于重”突破了铅字的常规设置

《花束》在受疫情影响电影院低迷的情况下，连续六周夺得日本电影票房冠军，人气和口碑双丰收。这部时长两个多小时的电影，以“编年史”的模式，按照爱情电影一见钟情、幸福相遇、百无聊赖、依依惜别的常见套路，讲述了男女主角单音麦和巴古斯从大学到社会看似“波澜不惊”的五年感情生活。

某种程度上，类型电影的价值取决于电影平衡类型元素、叙事常规和突破创新的能力。美国电影学者托马斯·沙茨(Thomas Schatz)认为，类型片的特点“不仅在于想象世界的拍摄技巧，还在于预设和完整的世界”，观众需要在重温类型公约的过程中“唤起之前的观影体验和对现实生活的体验感知”。纵观我们在银幕上看到的大部分爱情电影，都遵循着典型的爱情电影模式，即两个在爱情中忘乎所以的人，突然遇到了现实阶级、年龄、性格、种族、伦理、政治制度等差异所导致的困难。，并一直经受考验。电影最终要么以结婚的恋人的幸福团圆，克服困难，为世俗生活增添理想的光辉，要么以死亡和分离的悲剧，抛开矛盾。

从“类型”考虑，《花束》无疑具有鲜明的爱情类型片元素，故事结构大体符合爱情电影的基本故事走向。独特之处在于通过“两难”的展开和表达，巧妙地突破了爱情类型片的常规叙事。影片中两人遭遇的爱情考验，不仅是社会性的，即青年学生步入社会必须面对的心理和角色转换，更是“存在感”上的:他们有着难得的心灵契合和高度契合的文艺趣味，情感自然升温，分手原因根本就是不爱。结果这部不以狗血事件为依托的电影，没有家族恩怨，没有生死，没有小三等。，又似乎没有什么重要情节，轻松回归，展现了爱情的本来面目。

然后，影片在剥离世俗功利算计的前提下，探讨了爱情对于身处其中的人来说，到底意味着什么。两个都市青年男女，同样孤独，略显丧亲，与人群分离，不经意间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。随着剧情慢慢推进，当惊讶于麦家的书架简直就是她家的翻版时，当两人不约而同以情侣风格相见时，曾多次谈到来自的《金权》、《宝石王国》、《今村夏紫》...对方似乎在对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“自己”。影片通过大学、KTV、快餐店等场所，营造出一种嘈杂而疏离的城市感。小麦和小四作为原子化的个体，一旦深深相爱，就更加意识到自己曾经的自我不完整。好在缺失的部分可以通过彼此的相似和肯定来补充。所以现代都市青年普遍的孤独感得到了极大的安慰，爱情的完美增添了自我主体性的满足。借助两人同时语义衔接的切换叙事，分阶段对同一事件的叙述，爱情的升温、恋人的价值、爱情的动人，都展露无疑。然而，正如片名《花束》所暗示的那样，一切都是美好而辉煌的，但终究会衰落。我们在见证美好爱情的同时，也需要和剧中人一起感受爱情的失落。荧幕上那么合拍的两个人，最后却失去了爱情。

“以小见大”推动电影爱情模式

在爱情电影中，恋人分手的原因可以分为“外在”(外部阻力)和“内在”(感情变质)两类。花束无疑更倾向于后者，而由于之前两个恋人之间纯洁的爱情，最后彼此的失落更是让人难以表达感情。和现实中的很多校园爱情类似，小麦和小四的爱情转折点也发生在大学毕业步入社会的迷茫期。两个人的分手，不仅仅是一段感情的告别，还具有审美、社会意义、主体性等多重意义。

“哀物”是日本文学艺术中一种常见的、经典的美学思潮，熊松健一博士将其美学特征分为“动人、和谐、优美、有趣、悲伤”五类，其中“悲感”是最突出的一类。就像落花的缤纷反映了樱花盛开到顶峰时的哀愁之美，影片中的爱情就像无根的花束，感受强烈后难免失落，也体现了爱情的微妙和易逝性。影片以2020年两人分手一年后的一次相遇开始，紧接着是倒叙，双方力量平分回忆2015年至2019年间的爱情。当事人站在旁观者的立场冷静叙述，没有任何价值批判，却在不伤害的情况下表达了对爱情从浓到淡的哀叹。

然而，两个曾经相爱的人，是如何走到决心同时微笑着说再见的地步的？影片对社会问题点对点的思考，首先表现了来自外界的压力。毕业后，小思依然信奉麦生的爱情誓言“我的人生目标就是和你维持现状”。业余时间她还是会看纯文学，看漫画，打游戏，为了自己的喜欢辞掉比较稳定的工作。但是面对客户的欺负，小麦只觉得是必须承担的一部分工作，没有了曾经喜欢的漫画感，阅读书目也换成了励志标题。小思对小麦的日益麻木感到失望，后者也对小思员工的“学生身份”感到愤怒，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得到妥善安置的肉体也不可能有合适的灵魂。影片含蓄地指出，日本作为一个高度资本主义化的现代社会，有三种帮助年轻人的方式，比如小麦公司的卡车司机，他把货物扔进大海，在不把自己当成劳动者的价值观上精神崩溃，或者像小麦一样，他完全认可资本是大机器中一颗螺丝钉的逻辑，或者像小思一样，他试图以放弃更好的物质条件为代价来保持自我空。大学时代生活环境的一致性凸显了恋人的精神契合，而当他们踏入不同的社会情境时，又加剧了他们的价值差异，在现实的压力下难免渐行渐远。

除了“花束”，“耳机”也是两个人关系的微妙隐喻。最后，影片中，两个在经历了车祸、重病等血腥波折后没有出国就失去真爱的人，懂得了“爱是不能分享的，一个人只能有一个”，就像音乐分左右声道一样。如果两个人用同一个耳机，其实听到的是两首完全不同的歌，就像两个人吃炒猪排盖饭，一个是炒猪排，一个是盖饭。天涯路人的结局当然令人扼腕叹息。然而，正如英国文学理论家特里·伊格尔顿在《生命的意义》中所认为的，“在所有艺术形式中，悲剧是最彻底和最坚定地直面生命的意义的”。花束显示了对男女主人公生活选择的不偏不倚的尊重。分手的时候，看到在同一家餐厅的年轻情侣，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，依然相爱。但无论是小思对自我的坚持，不愿为爱妥协，还是小麦的日渐世故，以及她愿意接受爱人对亲人的婚姻生活，影片对此都不做评论，因此我们也在《失恋》中看到了情感和自我成长这一具有终极意义的深刻问题。本来，恋爱中某个阶段的精神契合并不会固化个体的自我探索，曾经同步的恋人依然可以享受不同的人生观。一方面，“恋爱中的主体有可能突破‘理性’的一般框架，把自己从反复出现的日常状态中拉出来，而是进入极其激烈的存在主义维度”，另一方面，恋爱的丧失又提供了另一个自我审视的机会。起初

影片的最后，两人相遇后，曾经的恋人表面上依旧平静，但内心依然为对方担忧。在恋爱之前，麦子把谷歌地图偶然拍下的街景照片当成了人生的第一个奇迹。最后，小麦找到了以前的面包店，看到了自己和小思的照片，惊呼遇到了第二个奇迹。也许，他们的故事还有后续，谁知道，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，充满了现实泥淖而明月总是挂着。而我们在好的爱情电影中看到爱情，看到理想，看到自己，看到现实，在时间的流逝和情感的得失中看到永恒。

(作者刘春是上海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副研究员)

【纠错】